第114章 无畏之 两难之

    味儿馆里所有的人噤若寒蝉，不敢面对可怕的书生，有的甚至钻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兰心的脸色有点发白，眼前这人的手段冷酷无比，根本不给她们商量的余地，抬手杀人，伸手要账，毫不拖泥带水，好似那十几条人命根本不足轻重，杀了便杀了，没什么大不了，这种态度更让兰心气愤，于是说道：

    “大昌律法严明，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昌律惩办么！”

    水哥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他摇了摇纸扇，说道：“看你是队伍的核心智者，那么也是有些想法的，所以就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赶快放开我家少爷吧。”

    兰心顿时没了言语，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叶子，示意他放了此人，又怕他看不懂便解释道：“叶子，放了他吧。”

    “放了？”叶子有些茫然，他想不通为什么要放了这家伙，那个书生可是打了荆红行虎的，怎么那么轻易就放了公子哥？他不理解，所以便不去理会，依旧抓着公子哥的脖颈，手上渐渐用力，公子哥的脸上逐渐涨红，两眼瞪圆凸出眼眶。

    叶子的想法很单纯，书生打了荆红、打了行虎，那么他便要打书生，可又打不过他，所以便打这个公子哥！就像孩子打架，打不过就会想到喊家长，家长也没用的话就想办法法让那人吃亏，以便让自己输也输的安心些。

    至于其他，那么陌生人在叶子眼里算什么？

    虽然叶子的智力下降到和八岁孩童一般的程度，但其数次面对异族大军杀进杀出所锻炼出来的狠劲与直觉是不会被湮没的，智商低会不知道学术上最简单的一加一等于多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吃一碗米和吃两碗米的区别，一碗米吃不饱，两碗米就会觉得肚子涨，这是吃了成千上百顿饭后产生的直觉，可以称为本能，所以他只吃一碗半，便会满足。

    鲜血已经看的多了，自然就麻木了，继而形成一种本能、一种直觉，觉得现场不可怕，觉得血流成河不可怕，觉得残肢断臂不可怕，觉得杀人不可怕，觉得死人不可怕！

    虽然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是本能告诉他眼前的情景一点儿都不可怕。

    不怕便是无惧，无惧则无畏，无畏则悍勇，有勇则有成！

    所以他镇定地看着书生，继续说道：“跪下，道歉！”

    水哥万年平静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些松动，冷哼一声，纸扇轻指，几道灰色斗气窜出，又是几人被炸成肉沫四下挥洒，惹得众人下跪求饶，哭喊声一片，那邹寡妇更是瘫软在地，双手捂住脸部，惊呼连连。

    叶子却视若无物，伸手抓住公子哥的胳膊，慢慢用力将其弯折，公子哥凸起的眼珠闪烁着恐惧的光芒，惨痛的叫声生生挤出被捏住的嗓门，像是鸭子难听的叫声般，悠长而尖锐从嘴里叫了出来。

    咔啪！

    一声脆响，胳膊向外折成恐怖的弯度，公子哥脸色由红转白，凸起地眼珠渐渐向上翻起，可以看出其痛苦的程度。

    兰心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子，舒小雨却是满脸担忧，荆红、行虎都有些愕然，看着周围百姓一个个变成肉沫，而叶子却浑然不觉般地自做自事，完全不去搭理，让他们极为费解，现在的叶子难道真的只是智力相当于八岁的孩童？

    水哥终于露出怒容，折扇再指，又是数人被炸成肉沫……

    叶子自顾自的拿起公子哥的另一条胳膊，开始弯折，此时的公子哥完全没了嚣张跋扈的样子，剧烈地摇晃着手臂，想逃开魔鬼的爪牙，脸部因为恐惧而扭曲在一起，喉咙深处不停地喊话求饶，却因脖子被掐住，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

    水哥再也沉不住气了，如果少爷再次受到骨断的痛苦，谁知会不会疼死过去！于是高声喝道：“大胆刁民，你可知我家少爷的身份！”

    “吏部尚书何大人的公子，何一冲！”

    “还不快快放下！”

    叶子却忽然看向他，语调不变，说道：“跪下，道歉！”

    何一冲，吏部尚书何大人家的大公子，典型的官家纨绔，风流成性，平时仗着家中的实力在上京为非作歹，若不是礼部尚书与刑部尚书有些交情，他早就被打入大牢，受尽牢狱之苦了。此次为了邹寡妇前来全城，不想美人没抱成，却受到这份待遇，生生被人折断臂膀，让其痛不欲生，好似将以前犯过的错误进行恕罪般，眼中早已没了以前不可一世，尽是祈求哀怜之色！

    水哥双目睁圆，这臭小子软硬不吃，怎的连吏部尚书的脸面都不理？

    大昌官职简单明了，皇帝之下设有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组成中枢机构。丞相管行政、太尉管军事、御史大夫是副丞相，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负责监察百官。

    中枢之下便是六部：吏部，管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户部，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事；礼部，管典礼、科学、学校等事；兵部，管军事；刑部，管司法刑狱；工部，管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事。各部长官为尚书，副职为侍郎。下设郎中，副职称员外郎，下属官员有主事等。

    吏部尚书掌管百官任免之权，权之大之广之强令百官均畏惧三分，但眼前这个小子却没有露出哪怕一点点地惧色，不知是年少无知，还是心有所持，顿时让水哥心里没了底气，于是说道：“小哥别慌动手！”从要中掏出金牌，躬身向前递出，然后说道，“这是吏部尚书家臣的身份牌，他的的确确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手下留情！”

    兰心示意叶子不忙动手，接过金牌查看了一番，却无差错，就还给水哥，然后朝叶子劝说道：“叶子，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快些把这人放了，我们赶紧返回上京。”

    叶子皱眉不喜，像是被禁止做自己喜欢事情的孩子一样，生兰心的闷气，又把怒火引向了水哥，大声喊道：“跪下，道歉！”

    水哥苦笑出声，终于不再含糊，一提裤角，双膝跪在了地上，握拳行礼，说道：“对不起，还请放了我家少爷！”

    叶子露出笑容，将何公子甩给水哥，拍了拍双手，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显得很是得意，满眼希望地看着兰心、舒小雨，那样子好似再说，夸我吧，夸我吧！

    而兰心叹息地摇摇头，便去查看荆红、行虎他们的伤势，此地不宜久留，应该及早立刻才是；舒小雨低头拉着叶子的衣袖，没有说话。

    叶子失望地看着她们这种反应，有些委屈，也朝荆红、行虎他们走去。

    水哥接过何公子，迅速对其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然后跑起来朝外面飞奔而去，少爷的伤势不轻，如若不及时治疗会有残废的危险，这种事情一定要避免发生，否则吏部尚书怎能轻饶于他！

    正当众人以为此事已了的时候，外面脚步声响起，刚刚奔出门去的水哥被逼回了馆内，紧随而至的是数把长枪，持枪的人甲胄裹身，军队制式铠甲，浑身乌黑发亮。

    本来府衙接到报案，派了两个捕快过来，却被惨况吓的屁滚尿流，回去后添油加醋向知府禀报一番，知府一急，立刻通知城守军，这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大昌全城的城守军已经到来，馆外人头攒动，有不下数百人的守卫军将这里团团包围起来，其中还有好多本地的百姓赶来凑热闹，看见馆内的惨状，不禁惊呼出声，有的人受不了当场吐了出来，登时一片大乱。幸好城守军严厉制止，才没有发生大的事故，但百姓们怨声载道的声音汹涌如潮，叫嚣着要严惩凶手。

    味儿馆内，一人面容威武，从城守军中走出，环顾四周，然后说道：“邹寡妇出来！”

    邹寡妇慌忙踩着碎步朝这边走来，扑到在军官脚下，俏脸梨花带雨，哭喊着说道：“武大人，您要为小民做主啊……”

    这名军官姓武名大，是这里的城守统领，见他下巴微抬，说道：“将与此事有关的人指给我，先押回大牢，慢慢审问！”

    水哥抱着少爷，哪有功夫跟他回去，于是便掏出金牌交给武大，说道：“这位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现在身受重伤，需要进行治疗！”

    武大看着金牌，心里一颤，恭敬的送回去，并说道：“公子恕罪，我立刻去请全城最好的医师为公子治伤。”说罢命人将何一冲抬走，继续说道，“这位大人，还请到府上一叙，公子的伤看来需要些时间。”

    水哥点点头，跟着少爷走出了味儿馆。

    武大转身吩咐道，邹寡妇协助朝廷办案，将有关人员全部抓起来！

    兰心当然不会答应，立刻走上前来，将身份牌交给武大，并指着叶子说道：“他是兵者学院陆老、宁老的徒弟，陆老为兵者学院的院长，宁老是皇叔，你应该知晓其中的厉害。”

    武大一愣，随即想到目前的两难处境，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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